2018年4月25日星期三

《堆砌的城墙》

我怀念那小心翼翼却又异想天开的自己,
尽管在别人眼里,
不过沦为笑柄,
但就是有着这些经历才练就今日的我,
我喜欢这份青涩,
因我回不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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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的小学时代,电子游戏机还没普及,家境较好的同学才有能力添购,每次走到电子游戏店我都是一副羡慕神情,心道若有一架就最好不过。回家路上有着一间百货公司,我眼尖发现玻璃柜陈列着新产品,那是操作简单不过的积木电子游戏机,价格不高但我没能力购买。每天放学到那儿看上几眼是我回家路上最大的乐趣,我鼓起勇气向姐姐说,要不存钱把游戏机买下,姐姐也兴奋附和,两个孩子就开始热衷储蓄。

小学时代的我没太多的零用钱,一天得到一块钱,一碗汤面八十仙,一天只能存个二十仙,要存上二十块需要一百天的时间。或许有着想要的事物,年少无知的自己每天都能存上一些零钱,每天和姐姐拼命计算硬币,还得避过父母耳目,若被知道购买电子游戏机免不了一场熬骂。皇天不负苦心人,我们终于存上足够的款额,当天下午就领着笨重扑满到百货公司,气急败坏说我们要玻璃柜里的电子游戏机。

老板把扑满的零钱倒在桌上,一桌的零钱就像是一车的砖头,看似难成气候,但堆积在一起就成了高耸隽永的城墙逸事。老板熟练地点算着零钱,就像擅战士兵在城墙上奋勇作战,十个硬币成就铜柱,十座铜柱成就壁垒,缓慢有效向着敌军逼近。我在后看着零钱被叠成一座座小山,宛如一砖一瓦构成长城青史,而铿锵顿挫的硬币声,像低声嘶叫的野兽匍匐前进。

我拿出零钱的当儿,担心被老板嘲笑这年头还有人用零钱买东西,这点小钱也拿不出,但老板出乎预料没说刻薄的话,点算完毕后,就笑脸盈盈把电子游戏机递去我手上,小而轻巧的游戏机落在我手里,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坚持的重量。这游戏机对于其他人来说多半不值一提,却是我唯一能拥有的童年娱乐,就因为得来不易的缘故,游戏款式不多却让我乐此不疲,就算是积木也能玩出新方式,就好比用积木搭出英文字母,让我不禁想起曾把玩计算机一段时间——无所事事往往能带来思想上的创新。

这电子游戏机陪伴我一段时间后,就不小心摔坏了,好不容易积存下来的心血荡然无存,我也就这样和电子游戏绝缘。现在的我步入社会,工作渐上轨道,收入稳定,是有能力添购玩物,但已没购买游戏机的兴致,曾经的城墙,如今不必再逞强了。

越容易到手的东西,往往不会珍惜。


刊登于中国报副刊(1月份)

2018年4月11日星期三

《孩子气》

最近读着三毛丛书, 她的文字直率坦诚,敢怒敢言,生活经历引人入胜,待人处事看得透彻,让我为她的文字倾倒不已。读了她的散文,才让我醒觉,散文不该只描绘快乐正面的事情,内心不安烦躁也该一一记录下来,而愤怒不过激的更是一种文字的修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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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觉得自己太孩子气,为一些芝麻小事气得连觉都睡不好,难怪偶尔会有血压上升的情况。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,生活多的是麻烦事,对人对事大方一些则皆大欢喜,不与他人起争执,多读一些善本书,感受生命流逝而过的美好,让脾气收敛一些,期许能成为比较完整的一个大人。当我气得说不出话,才发现自己没想象中那么伟大。

当狂跳的心扉平息下来,我才得以正视内心不安的一面,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情绪失控,看着镜子里狰狞的面貌,真觉丑陋不已。别人常说我心地不错,待人处事大方得体,应说我很努力扮演这角色吧!我从小到大都习惯逆来顺受,吃苦当吃补的理念提醒我善待身边每一个人,任劳任怨埋头苦干就算得不到他人认可,也自我安慰是人生磨练的一部分,却不懂千依百顺不过是一种伪善行为。

生活总会竭尽所能测量一个人的能耐,无人例外。就我近期经验而言,在公事上偶尔遭遇不公平对待,心想老板终会看到自己的努力,当下属越权撒野,理亏者目空一切,无辜者反须帮忙善后,想到仁者无敌就一笑置之。我曾雄心万丈和友人筹办文化事业,进度落后正事没走上轨道掀起连番骂战,但告诉自己沉着,一切都是为了大家的梦想,却开始质疑梦想是否美其言的枷锁。家里孩子不听劝阻,从教育学习到生活作息都各执一词,往往换来对方一句不用你管,这经典对白还真是屡见不鲜,曾几何时我也变成了食古不化的腐朽大人。

我以为多心就是关心,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伸出援手,帮助他人之余也能让心好过一些,却没想到日积月累下的埋怨,某天成了怨恨的根本继而无法负荷,努力维持的良好形象顿时不堪一击。当我放肆咆哮忘我嘶吼,没人记得自己曾经的天真样貌,纷纷说怎么你的脾气那么不好,却不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在忍耐,都快憋出毛病了。

忍一时风平浪静,退一步海阔天空,我是记得的,也尝试运用这道理在生活日常,让身边人都过得好一些,但我不知道,无私包容是一种纵容。这年头不需要太善良的人,我不允许别人欺负我的善良,更不愿意看到别人的善良被欺负。我开始不知道,该如何成为一个人,做人的学问我还看得不够透彻,只能将心事倾诉给好友听,而他耐心听着我的芝麻小事。我很感激朋友这份心意,也知道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。我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伟大,与其当个滥好人,不如当个真小人,自在就好——恰好是我朋友的口头禅。可惜的是,我连当一个坏人的勇气都没有。
变成恶魔的勇气,你有吗?
——《w》



刊登于中国报副刊(1月份)

2018年4月7日星期六

记得是一种喜欢

“喜欢是一种记得。”

有些事情,不刻意联想,我总会不经意地沉思,就算是微若清风的小事,不明所以的挥手,模糊不清的字眼,就连联想到什么事情都没把握,但我就是沉沦了。

我是记得的,尽管我以为自己已失忆,当我学会用成人的冷漠语气表示我对世界的漠不关心,我是记得自己曾用不屑的眼神望着这样的冷漠大人,如今我无法回去年少无知的阶梯,无法消磨过去愤世嫉俗的芥蒂,而生命的意义也随之岁月流逝一一揭底,我记得的东西不多,但这些东西多半会伴随着我一辈子。

我想,我还是记得,那些一闪即逝的情感,尽管如今提起有些迂腐,但我如今也变成迂腐的大人,所以我也不抗拒,任由思绪在书本的篇幅里来由穿梭,一页页的时间像细沙覆盖了视野,堆积而成的故事堡垒,好像住着一个精灵在里面,是夜晚的鬼魅化身,还是白日的天使降临,若我真记得清楚,就不会在意是鬼是神的说法,只要是你就够了。

而我脑海更多的记得,是关于蔡智恒的文字。

我记得太平洋的海水也无法浇熄爱意,蝴蝶在鼻尖上轻舞飞扬的足迹。

我记得便利商店里不断擦肩而过的男女,而城市另一边飘来洛神红茶的香味。

我记得叶慈咖啡馆里,有人用心煮着咖啡,加上白兰地,加上奶油,还有眼泪。

我记得菜虫拿着一盒的烟,默默读着烟上的字,呢喃着看到这里就在胸口里。

我记得寂寞与孤独不同在于,孤独是表面的,寂寞是忘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。

我记得有幅名叫哗啦啦的画作,这样的名称让人感觉愉快,继而忘却雨天的萧瑟。

我记得带走什么动物的心理测验,选择马的我或许一直期盼着自由的方向。

我记得大约在冬季,中约在秋季,小约在夏季的胡说八道,冷到连菜凉凉了。

我记得桌子抽屉里的纸条,我何尝不是曾在桌子写下什么,希望某个人能看到。

我记得台风刮得狂乱的餐厅,有颗绣球不安地躺在角落,期望自己有朝一日变成大海。

我记得狗儿不解主人的冷漠,呜呼哀哉也无法挽回情谊,最终选择在某个地方沉睡。

我记得栀子花开的唯美,笨拙舞步的青春,100%让你心仪的女孩,一辈子也不会忘记。

我记得清晨驱车到便利商店,久违喝一杯的苍凉,回忆没能完成的心意。

我记得咬着笔盖苦思数学题目,放学后的五分钟补习,两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,换来的红豆棒。

有什么是我记得,又有什么是我不记得的。

我能够记得他写过的故事,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喜欢吧。

如果你也记得过我的故事,这种感觉也应该是喜欢吧。

喜欢往往因为别人的喜欢而有更深一层的意义。

因为喜欢,所以记得。


有好几本在另一个藏书库,无法凑成一系列丛书营造的壮观,
但是这样就好了,下次才有机会再说一遍。



2018年4月4日星期三

阅读的日子

偶然浏览社交网页发现四月是世界阅读月,据说是配合四月二十三日世界阅读日,一开始心道怎么阅读也要择日,但看到大小机构有着不少阅读活动,倒不失为乐事一椿。四月不只是愚人玩味和清明思亲的月份,也可以是书香满屋之月。踏入四月不少书局都举办促销活动,书局不时可看到排队人潮,一些独立书局更邀各路书友一同分享心头好,以书会友代替对酒当歌,认识好书当儿也认识书友,可谓千里良缘一书牵。

阅读活动在社交网页层出不穷,当我看到某专页刊登书背写诗的照片,看似毫无关联的著作,合在一起就成意境唯美的短诗,这是纸本书无可替代的乐趣。更多惊喜在后头,配合四月二十三日读书日举办的第二十三页第四行活动,将书本翻到指定页数,写下一段阅读感受,将阅读喜悦分享下去。在外国更举办用三本书名写成三行情诗,让人惊叹阅读也能变出这么多花样。

可惜的是,撇开好玩的活动,事实上我身边读书的人也没几个人。前些日子拜读傅承得先生《笑声如雨》著作,里面写着“十个马来西亚人,七个离开学校后,永远不再读书”,这年头连报纸都没人看,更别说买书来读。“不读书的大人,没有权力要求青少年读书”,看到这句话我不禁悲从中来,不难预见未来孩子没几个是爱读书。

我不敢说自己是爱书一族,只觉与其一整天对着电子产品,偶尔阅读一些书本,让紧绷的眼部肌肉可放松一些,眼镜一族的自己有着自知之明。一些研究指出,纸本书相比电子资讯更容易让读者投入,利于培养思考能力,能让读者更容易投入故事。比较纳闷的是,看小说散文的读者逐渐减少,但看漫画的读者亦日益减少,一些读者说漫画不如动漫般多姿多彩,确是不容置疑的事实,但阅读漫画不觉也利于培养想象力?与其让别人讲解故事,自己领悟故事反而更为珍贵,事实上少一些想象力都无法消化小说里细腻繁琐的场景描述。

曾听他人评论,不理解为何有人会说拯救文化之类的话,对于个人利益有着什么好处,我听后可是莫名哀伤。我贫瘠的知识库里,无法好好解释文化给个人带来什么利益,只觉得阅读多一本好书,懂多一些人生道理,待人处事方面多少有些进步,也就能勇敢面对人生难关。虽说阅读品味因人而异,但看到他人在网上张贴买书记录,全部都是投资理财书籍,倒不是说这些书本不好,而是感慨连读书也变得有目的,或许尽可能争分夺秒赚多一些钱才不虚度光阴,让我继续拿着书本在角落孤花自赏好了,也难怪我始终成为不了别人理想中的大人(笑)。

阅读是一件很深沉的事,一种很繁複的活动。只是,看起来安静而已。
摘自张曼娟《那些美好时光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