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春气息才刚褪色,我踏进店门发现店里情况已不是我熟悉的模样,马来男员工——阿末向我招手,我向他微笑示意,老主顾的我早和这家店上下打成一片,在旁的马来女子我从没见过,猜测是新晋员工也不多问,问及这家店的印裔女员工去哪儿了。他耸肩摊手,说她跟情人私奔去了,我没想到在这年代还能听到这古老字眼。
再三确认下,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,她确实跟人私奔去了。无故缺席那日,大伙还以为她请病假,风扇还来不及把隔夜的闷热驱散,开门闯入的不只是外头的毒辣阳光,还有她的母亲,一脸愁容哭哭啼啼找女儿的踪迹。原来她昨天领工资后就人间蒸发,老板看在她过去表现良好特颁花红,却成为她私奔的资本,不禁暗嚷亏大了。
女儿留信,得不到大家的祝福,宁可一拍两散。你们没信息她吗?怎么可能没有,阿末苦笑道,他每一天都不停歇信息她,劝导她回家,但她不曾回复,更别说是拨过去的电话,一开始久响未接,之后直接进入留言信箱,她的音讯随着嘟嘟声沉寂了。
和她认识不算久远,身材圆润的她有些傻里傻气,但待人处事彬彬有礼,尽管错误百出但老板仍对她爱护有加,不多话的我常逛小店后都能和她说几句话,她看起来不是那么冲动的人,对家人应不会这么残忍,我看过她老父在门口停泊摩托车等她下班,就算下着大雨也穿着雨衣静候,爱女心切的心意到老都不会变,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,但她离开了高枕无忧的掌心,更想依偎在另一个人的怀抱。
我实在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就私奔,阿末意味深长地叹息,多半是得不到家人支持的缘故。这答案我不陌生,曾有人问我该如何追梦,我回答除了很努力外,还必须得到家人的支持,我们可以不理会他人目光,但家人是无法脱离的,任何让他们担心的想法,一定要三思。义无反顾,是她选择的道路,尽管两人身无分文,学历浅薄,就连明日三餐都没着落,却相信真心能跨越一切障碍。
家人好不容易等到她的信息,没想到换来冷冷一句,你们不要再找我,不然我会自寻短见。才发现,我们熟悉的她已变得陌生,只为了奔向未知的未来,但有些思念怎能说断就断,不是至亲的我都心如刀割,曾经温馨的对话,已是遥不可及的风景,仿佛就像奔向迷雾大海的白色纸船,下一刻就从眼前消失了。
呼啸而过的高铁,就像不愿停留的时光,只有我被遗留在密室。 |
刊登于星洲日报副刊星云版
后记:我后来再回到小店,听说她回来了,问及她发生了什么事,阿末摇头说她不愿作答,她只是笑问这儿还缺人用否,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,而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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