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换

在网上看到蔡智恒新书《不换》网购的消息，毫不犹疑直接下订，没想到两星期后就送到。回想起来上一本《阿尼玛》已是三年前的事情，这种等待已久的滋味还真是叫人怀念，让我不禁厚脸皮想起，早几年朋友说他网购我书时是满怀激动，一直都很感激他这份心意。这一次，则是我向蔡氏文字表达心意的一次，而且不止是这一次，一定永远不换。

其实这几个星期，甚至接近一个月我都没办法好好写作，这种感觉好让人难受，好比内心失去平衡。我不断思索自己为何提不起笔，是因为工作繁忙到无法分心的地步，还是自己一直以来太勉强自己，不然就是来到牛郎才尽的地步。不过管他，写不出就干脆不写好了，我早些日子说过，并不是真的喜欢写作，而是喜欢写作时带来的恬静空间，感觉身心都焕然一新。但比起写作，或许我更爱阅读，那种陷入文字的绝对沉寂，是打从内心甚至灵魂都会震动的瞬间，这种感觉不换。

这个星期几乎都是日读一书，握着这本新书有种莫名激动，还以为他不再出书，又让我厚颜无耻遐想，还有人记得否其实我很久没出版著作，不过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。他的文字我从来都不会担心太多，就是所谓的品质保证，每一部长篇我自认都看了好多次，那本《亦舒与珂雪》更是我每次陷入瓶颈时都会翻看的作品，其实也没特别喜欢，不过是觉得看这本书某种情绪会沉下来，这份喜爱不换。

而来到这本《不换》，我的心沉得更深了，这部作品只通过一男一女的对谈想法，贯穿10万字的篇幅，不少篇幅着重于情感描述，对于爱情憧憬的一切和对未来的不肯定，甚至是无法言喻的心情，我竟然可以感同身受。我特别庆幸自己是这个年龄读了这本小说，若早个10年读的话可能不痛不痒，但就是因为多了这个10年才会有所感触，失去的青春果然不换。

如果可以选择改变生命的记忆，那么有你的这一段不换。我这几年一直思考着怎样的文字才算得上是好的文字，要写到怎样的程度自己才会满意，继而让读者满意，想到最后果然是竭尽所能写出自己最喜欢的文字。会不会有种感觉，如果不会被人记下，那这作品又有什么存在意义。或许不会被记下，但某种程度上还是会留下来的，正如好多个夜晚对着键盘呢喃着一段未知文字，这样努力过的自己选择不换。

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有勇气的时刻了。你会不会和我一样，慢慢不喜欢大风大浪，不管是对事对人，至是食物嗜好，尽可能回归平淡，但求平凡中得到一些小乐趣。慢慢喜欢上低调不凡的文字，偶尔听听不知名小曲，或到未知国度走走，要不然就是什么都不想，自己在房间睡多几个小时，再也不想理会这世界的喧嚣与不完美，这份勇气不换。

爱是可以量化的吗？以空间来说，只有小小的，我的整颗心。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听多会腻吗？有时候我听着朋友的爱情故事，说爱到某种程度就每天吵架，重复着得过且过的对话，就连呼吸都觉得窒息。这种感觉我不是没体会过，只是感觉每个人遭遇的事情，怎么如出一辙。明明是不一样的个体不同的感受，却还是为着爱恨纠缠着，但我始终想起，那些过去爱过的回忆不换。

不喝咖啡却买咖啡，就跟我们明知不能在一起却在一起一样。活了几十年，对于某些情感多少都会看淡，当然一些不愉快还是会有的，就算你不去多想，身边人都会让你毫无防备多想几分，果然人类就是如此有趣的生物啊。我们听过他人举世无双的世纪婚礼，也听过马拉松爱情终究无疾而终，更听过不适合在一起的人却比天生一对的人更为长久，更不乏听到让人无法直视的不一样爱情观念。我突然会心一笑，只希望单纯简单的爱情不换。

我相信只要说再见，就永远不会再见，所以对你我从来不说再见。总是有些人出现过你的生命里，却不遗痕迹地离去，有时我不禁在想，这样又算得了什么，倒不如从没遇见就好了。可是我渐渐明白，这些都是所谓的机遇，看过的每一片风景，都不是徒劳无功，一定会在某天发现曾经流泪的自己，是多么珍惜而真实活着，这些懊恼不换。

我从来不想给你任何一点压力。有人会不愿给你压力，却无形中为你带来压力，说穿了都是自己无谓自尊心作祟，想一些有的没的，让自卑心发芽才是所谓压力的存在。是时候明白，做人不必那么伟大，也不必妄想自己是救世主，有人等你救援又如何，但你无法救得了自己，基本上根本不具备拯救他人的权利。面对生命的不完美，未来的不确定，我也彷徨不已，但活着本来就该见招拆招，就算什么都做不好，起码好好活着，这份倔强不换。

重逢是为了好好道别。我最近怀疑自己患上社交障碍，原因无它就觉得和别人多说什么也是多余，反正多一些时间就不会再会面，那么多说也没意思，之前说的再好笑的笑话，最后也没有人记得了。还是会有着和老朋友会面的机会，我还以为什么话都说不出，但见面之际才醒觉我们曾是那么好的相识。那天朋友婚礼上听到媒婆说，要珍惜每一个老朋友，因为老了的时候就是说往事的时候，若没那么多往事那又如何从头说起。可能是害怕的缘故，才不敢多交几个朋友，但这些疯狂的回忆不换。

一部作品如何说的上是好的作品，我想了很久，还是没一个好的答案。或许让人有读多一次的勇气，就是一部不错的作品。不一定是情节曲折离奇，也不一定是情感浓厚，只要觉得还读得下去，那就可以了。或许我也就是等待着这样的故事，也希望自己能写出这样的故事，这份心愿不换。

我突然有種錯覺，過去那片草原又回來了。雖然已十幾年完全沒雨水的滋潤，但現在只要微雨灑落，彷彿可以看到那一片翠綠，聞到青草的芳香。──蔡智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