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水-灾》

浩劫当前，所有身外物也不过是过眼云烟。

但愿这场噩梦圆满完结，也希望不再侵袭这片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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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，从同事短信得知淡马鲁发生前所未有的水灾，整座城市都被大水淹没，我一开始以为不过是危言耸听。淡马鲁虽靠近彭亨河，但从来都不是水灾区，去年豪雨连绵，水位虽有上升的迹象，但最后不过是虚惊一场。曾听老前辈诉说淡马鲁曾在几十年前被大水淹没，但大伙都说不过是老掉牙的历史，怎可能事隔多年历史重演。

看着同事发出的照片，我顿时有些不敢置信。泛滥的彭亨河水将码头四周覆盖，继而狂暴地吞没了靠河的市区中心；熟悉的邮站被淹没，只剩下摇摇欲坠的号码牌；快餐店上的微笑招牌也沾上水点，这抹浅笑染上无奈哀伤；可容纳几千人的足球场成了巨型泳池，让人大叹荒唐；难民坐上小船渡过原本平坦的地面，若不是看见虚掩一旁的路牌，我还道是旅游景点的宣传照片。我看了照片后，无法置信这一切确实发生，因昨天我还在旧街道享用板面，今日整间餐馆却沉在水底，怎可能瞬间就毁于一旦呢？

更可怕的是大水猖獗，许多主要道路都被覆盖，就连大道收费站也牵涉其中，彭亨多处灾区顿时成了孤立岛屿。这时上司下令所有人必须回到医院候命，若大水真阻碍道路，大可到邻近医院报道。和友人讨论后，毅然决定尝试回到淡马鲁，若主要道路无法通过，大可尝试郊外小路。来到被道路局封锁的道路，本以为无法通过，但向相关人员表明身份道自己是医护人员，道路局乐于指点前往灾区的道路，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成了灾难片一员，心跳也随着雨声不断加速。

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奔驰，偶尔会看到从灾区出来的汽车，心道没想到还是有人敢前往封锁区。越来越靠近目的地的同时，内心暗自祈祷这一切不过是子虚乌有，但看到熟悉街道被大水淹没，多辆车停泊一旁的大桥，一群人在水源处对着大水呼天喊地，内心顿时一阵悸动。从来都没想过灾难会离自己这么接近，从来没想过自己是多么幸运，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为他们做些什么，从来没想过这一切都会在真实上演。

由于通往增卡的主要道路封闭，我只身到淡马鲁医院报道，时隔一年再次站在熟悉柜台前，觉得好像隔了一个时空的感觉。对于医院系统不熟悉的我，只能负责分发药物给病人。病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，有意无意提起家园被大水吞噬，现在只能暂居友人家或避难中心，贵重财物随着大水付诸流水，说着说着没有预兆地哭了。我不忍多看一眼，只能僵硬地勉励要好好振作，看着病人离去的背影真觉唏嘘不已，马来俗语“Berapa berat mata memandang, berat lagi bahu memikul”诉说的就是这个意境吧。

天气放晴后，大水也慢慢减退，每次经过大桥都看到桥下不少人都在灾区围观，更让人莞尔的是竟有人在旁设立小食摊，活像是嘉年华会。从友人口中得知，许多人罔顾安危涉水前往灾区一窥究竟，并乐在社交网络分享灾区水位与路面情况，我听着的当儿实在无法理解此举动背后的意义。或许在这资讯爆炸的年代，方便早已成不便，说的漂亮是服务大众，但说穿了不过是八卦心态。我看着天边彩虹叹了一口气，但愿一切能尽快回归正常，也希望这座城市不会再哭泣。

星洲日報／副刊‧文：牛小流‧2014.12.20

没想到，水患自大禹治水年代到当今科技时代，仍是让人心寒的难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