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1月25日星期三

《一个人的驾驶》

友人问我怎么常以一个人大作文章,我闻言后一阵苦笑,或许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,宛如我总是一个人在练习一个人。一开始会觉得难熬,久而久之却有种沉淀心情的愉悦感,我才发现自己虽孤独却不寂寞,文字在旁不说话只做伴,又何来彷徨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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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段时间,我都和朋友共车上下班,无形中响应了节源活动,主要原因始终是节省不必要的开销。每天早上6点半醒来,走到客厅等候大卫起身,再到停车场等候其他人前来。若对方迟来几分钟,我和他开始碎碎念几句,提早报到则是匪夷所思的情况,每一天对话都是这么开始,就好像天刚破晓一样的朦胧感,那时的我根本还没睡醒。

我们都在偏僻地区工作,却不愿在那儿住下,不外乎生活素质和水土不服,碍于工作合约,却不能不妥协,只能选择在临近市镇每日来回。我还记得当自己初次踏入这公司,心情是极为忐忑,心道怎么上天会把我遣送到这儿受苦,虽然我心知自己根本没做什么好事,但也不该受这样的苦。殊不知,我之后写了一篇散文,描述在偏僻地方工作的心情,有者留言说,每个人都把自己想得太可怜了。我才醒觉,每个人难免都有类似的情况,只是选择说或不说而已。

比较庆幸的是,那时候某位前辈提出与我共车的提议,说照顾后辈是应该的,我也识相补贴他一些车油,这漫长路程也不算太折腾,至少还有人相伴,说一些公司话题或国家大事,说得兴起却没发现已经抵达公司停车场了。当我逐渐适应这儿的生活后,慢慢地更多人来到这儿报到,提出要和我们共车。我忘不了前辈对我的恩情,也觉得要把这份温暖带给大家,对于别人的共车要求,我可是来者不拒。

从一开始的两人共车,到5人共车,小车子挤满还没睡醒的工作人士。这段车程还是一如既往的漫长,车里气氛却变得极为诡异,就连大声呼吸也显得突兀。我是一个容易不安的人,看到大家的眼神游离,欲言又止的神情,总觉得该做些什么,让大家心情好一些。我开始说一些话题,期许让大家讨论什么,至少这趟共车并不那么无聊。话题不可能每次都受落,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太无聊,大家就默默微笑着,一言不发抵达公司,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,车子里根本没几个人。

前辈离职后,我开始负责规划共车时间表,让我头疼的是,有些朋友跟本不愿与某些人共车,称和她没什么交情,没什么话题,自然没什么理由共车。我听后也不能不理解,他根本没义务和他人深交,有者直接在车呼呼大睡,甚为不礼貌。我却开不了口,要当事者自行解决,深知这趟路程太远,独自前往是极为疲惫又危险的举动,自此陷入左右为难的局面。

我最终搬到另一个城市居住,选择只身前往公司上班,对于他们的口舌之争也不再关心。我隐约发现,或许是自己强行要大家融洽相处,才会酿成不和谐的同僚关系。时间旋踵而去,他们也先后离职,到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我一人,我又为当初离去的决心更为庆幸,被遗弃下来的感觉并不好受。

一个人的驾驶虽然孤独,但我却不觉得寂寞。因为一个人的缘故,才有心思看看天空什么颜色,那片白云什么形状,就连路上来往的车辆也分外清晰,心情随着音乐起伏变得格外怡然。那时朋友远道而来找我叙旧,我皱眉道免不了两小时车程,何苦让自己折腾。他说最近工作忙得无法透气,这两小时车程正好让自己放空思考,听着喜欢的音乐,缠绕在心头上的乌云也会为之驱散。我听后点头称是,也有过类似体验,一个人的驾驶看似发闷,但在车程的终点,我们都能更了解自己,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生路,就算一人前往也不孤独。

一个人驾驶最怕打瞌睡。


文章来源:
星洲日报/副刊·文:牛小流(劳勿)·2017.01.06
图源自网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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